去年到今年。.

    “这……”这么说也对,看着他,自己长大。

    朱忍冬失笑。

    “小舅舅飞高高,我也要,我也要,抱我抱我……”旭哥儿伸长双臂,要他小舅舅抱。

    “好,换一个,旭哥儿上。”他放下哥哥,抱起弟弟,将不轻的小外甥抬高,转起圈圈。

    玄边,两小一大玩得不亦乐乎,清风拂面,带来微凉的荷花香气,翠绿的草地上三人滚成一团。

    蓦地,湖面破开,一叶小舟从花叶密集处划出,年过三十依然清丽秀妍的朱小蝉枕在丈夫腿上,微闭着眼,一面享受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一面吃着丈夫剥好的板栗,快活无比。

    “全哥儿,别和那两只闹,流了汗吧,小心着凉了。”一朵花落在唇上,朱小蝉睁眼一瞧,是丈夫的唇。

    “娘子,为夫的服侍可好?”王秀轩低笑的抚着妻子白嫩皓颈,指腹如滑过的落花滑向她莹润锁骨。

    “别闹了,孩子们在看。”她轻轻推开他的手,调皮的拉了旁边的荷叶,放在水里一弹,弹了他一脸水。

    “娘子,你淘气了。”他眼露笑意。

    “总比丢脸好。”她回以鄙夷的眼神,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披着温润尔雅的外衣欺瞒世人。

    “娘,娘,我也要划船,划、划大船。.”湖岸的小鬼很是兴奋,追着要玩水,划小舟。

    “不准。”毛没长齐了就想飞。

    “为什么不准?”一被拒绝,两张小脸非常气愤。

    “因为娘说了算。”专制。

    “爹……”两小子改攻他们好说话的爹。

    “你娘说了算。”凡事老婆至上。

    “爹,你是妻奴。”旭哥儿先发难。

    “对,你是软骨头,唯妻命是从。”晖哥儿也不平。

    一旁的朱忍冬捂着肚子笑得在地上打滚,他知道这两个小鬼要糟糕了,他们朱家就二姊下手最狠,不给人留颜面,不管是白猫黑猫,不给她捉老鼠就炖成猫肉汤。

    闻言,面色一沉的朱小蝉倏地坐正。“谁说的?”

    “祖母。”

    “哼!你祖母的话能听吗?你们看你们婉贞表姑母嫁了个不听她话的人,日子过得有多惨,你们想当婉贞表姑母的孝吗?”妻奴又怎么,那个死老太婆是死性不改。

    一想到瘦得不成人样的婉贞表姑母,以及她眼神空洞的孩子,旭哥儿和晖哥儿平白打了个冷颤,非常惶恐的摇头,“不要。”

    等不到王秀轩的文婉贞还是嫁人了,但是被王夫人耽搁,把花漾女子拖成大龄剩女,她只能嫁人当继室,丈夫大了她十来岁,还早有嫡长子,庶子女数名。.

    婚后的文婉贞连生了五个女儿,几乎是一年一个,把身子搞坏了,外表看来如四句老妪,丈夫看她不再年轻貌美便又纳了个小妾,十五、六岁的楔蕾深受宠爱,她自然被踢到一边,空有主母之名却无主母之权,人人都欺她落魄。

    因为无子,她不受待见,公婆也不肯多看她一眼,五个女儿皆被视为赔钱货,母女六人被赶到一处狭小的院子,常常三餐不继,有一顿没一顿的,靠着王夫人的救济苟延残喘。

    其实只要朱小蝉上文婉贞夫家说一句,她的处境便会有天壤之别的转变,可是她当年做太多恶心人的事,至今仍对王秀轩念念不忘,朱小蝉一恼便袖手旁观不理了,由着她瞎折腾。

    “所以说听老婆话的男人才有出息,你们以后给我离你们祖母远一点,她是乡愿,识字不多,听多了你们会变呆子。”她要开始洗脑,让他们只听娘的话,乖巧顺从。

    “哇!我不要变成呆子。”

    “我也不要,我要考状元。”

    两个孩子惊恐的大叫。

    “二姊,你不要吓他们啦!”朱忍冬跳出来说话。

    “我是在教他们端正言行,要有判断力,不可听信他人之言……”她忽地拧起鼻,朝小弟挥手。“带走,带走,去换件干爽的衣服,要是得了风寒,一个个捏着鼻头喂最苦的黑汤药。”

    “二姊你……”真是的,明明是嫌他们碍事,妨碍了她和二姊夫谈情说爱,老夫老妻了还黏得紧,真不怕羞。

    朱忍冬边摇头边叹气的带着两个外甥回屋里去。

    天很清。

    水色碧蓝。

    小舟悠悠的浮动着,任它东西南北飘。

    “那两只六岁了,也该入学就读了。”书院是他们家开的,她有特权,直接插班不必排号。

    清逸若月的男子低笑。“自个儿的孩子用‘只’计算?”

    “是两只小鬼没错呀!调皮得要命,都快管不住了。”下次他们再顽皮就要准备桃木枝了,抽在儿身,爽在娘心。

    “哪管不住,他们可怕你了,连喜姐儿、娟姐儿也只肯跟你亲,你所说的话孩子们都牢牢记住。”她会是个好夫子。

    “不记着就打,我生他们的时候多辛苦,疼个半死,不乖乖听话我不是白疼了。”她不信爱的教育,孩子的不驯是宠出来的,要是用讲的便能通,要教育做什么。

    教化教化,教授知识,化去戾气,人性有善恶两面,要教才知是非,能春风化雨的师者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对了,我买下对面山头准备盖女子书院。”

    “啊?你要教什么?”他微讶。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教她们怎么在内宅生存,如何上斗婆婆,下踢妯娌,教宅斗,用什么方式管住丈夫,钳制小妾、通房,防丫头爬床,再教她们用经济掐住治家大权,用银子打死一家人,有银的人才是说话大声的人……”最重要的是藏住私房,再把丈夫的家产掏空。一无所有的男人看他拿什么花心,得看老婆脸色低头做人。

    “……很远大的志向。”他无言。

    “当然,任重而道远。”她也知道不容易。

    “阿蝉,你后悔嫁给我为妻吗?”他一直想问她。

    “有点后悔。”她叹了口气。

    “有点?”他语气危险的一沉。

    “你不够俊美是最大的遗憾,不过人生不能太完美,会遭老天嫉妒,所以我很知足了。”惜福者有福。

    “至少我很赏心悦目吧!”他很计较容貌的俊俏。

    朱小蝉笑着抚上丈夫的脸。“是好风景,我都看醉了呢!满心满眼的你,看不到别的山光水色。”

    他也笑了,低头吻住妻子与荷花争艳的芳唇。“有你,真好。”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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