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名字是凶恶了一点,但是却是位很有善心的企业家。他经营的主要是煤矿还有一些地产以及服务行业,解决了我们白山很多就业岗位,而且,还赞助建设了俩个希望小学。”张炳德微笑地说着,其实两人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两人都在面上说来说去,谁也不会点破。

    领导说话就是门学问,有些事情你不点破,但是却可以说出一些让人明白你意思的话,这样既能执行,到时候真出了问题也好推卸责任。事情不点破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即使出了问题也没人能拿这些话来攻击你。所以,很多人都对当官的有误解,以为这些当官就是喜欢摆谱,明明几个字就能说明白的事情硬要转一大圈说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其实还是这个意思。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喜欢这么说话,而是因为这么说话是他们的一种自我保护,当官的都是谨慎的,不谨慎也上不了位,所以才形成了这种官话。

    “原来是这么一位有爱心有贡献的企业家啊,那倒还真的要见一见了。”刘伟名微笑了一下说道,这话张炳德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了。

    刘伟名的话刚说完,刘老虎便探头探脑地推开刘伟名办公室的门进来。

    “刘总,这位就是我们白山大名鼎鼎的市委书记刘伟名同志,刘书记可不是一般人啊,搞经济是有一手的,他是中央特意调过来我们白山的。”张炳德看到刘老虎大喇喇地进来便站起来介绍道。

    “刘书记您好,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如雷贯耳,如雷贯耳。”刘老虎一脸谄媚地躬身对刘伟名说着,然后伸出双手准备与刘伟名握手。但是刘伟名却依然坐在椅上上淡淡地说道:“我对刘总才是真正的如雷贯耳,坐吧。”

    其实,这个刘老虎犯了个大忌,一般来说,握手时,要长辈或者是领导主动向你握手你才能伸出双手去和领导握,你主动伸手便是犯了大忌。当然,刘伟名不想与刘老虎握手的原因并不在这里。

    “听说刘总是个很出色的企业家,而且也是位有爱心的企业家。我在这里代表市委市政府向刘总表示感谢,感谢刘总这么些年来对白山老百姓以及白山政府所作出的贡献。”刘伟名喝了口茶之后淡淡地说道,这话要是不明就里的人听了,肯定以为刘伟名这是在对刘老虎表示赞赏。但是在刘老虎和张炳德的耳里,这话却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应该的,应该的。”刘老虎笑的有点勉强地说着。

    “听张市长说你们企业有些想法想向我汇报?说吧。”刘伟名靠在椅子上很冷静地说着。

    “首先,我们企业能发展的这么快全靠党和政府的大力支持,全靠刘书记您的执政有方。”刘老虎笑着说着,很显然,这些话都是来之前打过草稿的,不然,像刘老虎这种人能够说出这种话来那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个你说错了,首先,这与我无关,我才来这里不久,你们企业的发展应该主要归功与上届白山的领导班子,最主要的是归功于主管经济的张市长。其次,党和政府只是指出一个大的方针,主要还是靠你们自己。”刘伟名摇头道,他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深意的,他就是要在张炳德面前表态,自己这次是不会做出任何妥协的。

    “刘书记客气了,党管一切,作为白山的党委书记,白山的一切发展都与你的领导有方脱不开关系。”张炳德笑嘻嘻地说着,他真不明白刘伟名这么说的意思?未必。

    刘伟名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那个,上次刘书记您不是有个税制改革以及修正煤矿管理办法的提议吗?我觉得您的这个举措非常的好,我是举双手赞成的。”刘老虎笑嘻嘻地说着。

    张炳德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而刘伟名则是冷笑道:“刘总的消息还真是快,我只是在会上提了一下的事情你都知道的这么详细,你的企业想不发展壮大都不行啊。”

    “刘书记开玩笑了,呵呵。”刘老虎也知道自己说话的方式有问题,惹刘伟名不快了。

    “刘总,我手头上事情还多,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就请直说,不要饶弯子了。”刘伟名淡淡地说着。

    “那我就明说了,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刘书记包涵。”刘老虎见刘伟名的态度明显不是很待见自己,心里也很不高兴了。在白山他也算是个有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而且,这些年跟着张炳德,对于市一级的主要领导,他心里还真没有太多的畏惧之心,于是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刘伟名也注意到了刘老虎态度的变化,心里冷笑,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静等着这个刘老虎亮出底牌。其实刘伟名很清楚,张炳德今天过来,第一就是威胁自己,第二是他亲自登门,表现出一种低姿态,好让自己面子上过的去,好让别人以为是他来亲自求的自己。第三,很显然,是来要利益的。这种手段跟上次几乎一样,但是刘伟名却不得不承认,这种手段用在任何人身上都能成功,在官场上,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利益永远第一。这跟做生意一样,只要让对方有利益,没有人会不答应。这件事,很显然,池民天就是刘伟名的利益所在,跟他张炳德对着干就以为着池民天的下台,这对于刘伟名来说,损失不可谓不大,张炳德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带着刘老虎来见刘伟名。但是张炳德却彻底的错了,要是换做了任何人,张炳德可能都会成功,但是唯独刘伟名不行,因为刘伟名就是官场里面的那个唯一,他要的不是利益,他在意的也并不只是利益,还有很多刘伟名更在意的东西。如果刘伟名真的只为了这些东西,他不当官比当官得到的东西更多。

    “我从一些渠道得知,刘书记今年准备在白山推行民生保障工程,其中重要的一点便是要保障所有煤矿工人的养老、医疗问题,养老保险与医疗保险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作为经营煤矿的,这笔费用我们很难承担的起,如果要承担,我们便只能亏损,还有那八小时工作制则更不切实际。我们一年为市里创造那么多的税收,如果我们都倒了,对于白山的经济会是重创的。”刘老虎看着刘伟名说着,而且说得是一点都不含糊,甚至有点威胁的味道。作为一个黑帮头子,他说话就是这个样子,在刘伟名面前已经算是非常的收敛了。

    张炳德一听,眉头皱的更深了。暗道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下次跟人见面,得先帮他想好言辞让他背好了再来。

    “你这算是威胁我吗?”刘伟名淡淡地说道,脸上表情依然如旧。

    “刘书记误会了,他这人不会说话。他的意思就是,白山生活水平较低,经济也欠发达。这民生工程原本就是与经济发展程度成正比的,这经济发展不上去,就很难保障民生工程的正常运行,所以,他的意思就想刘书记把这个民生工程暂缓进行或者是不要一步到位,分步走。他们煤矿企业盈利本来便不高,如果要是全部由他们承担这么一大笔费用的话他们便很难有盈利了,也很难保证企业的正常运转,这确实对于我们白山的经济发展会有一定的影响。”张炳德赶紧打圆场说道。

    “关注民生、重视民生、发展民生这不是我刘伟名提出来的,也不是白山一地如此。这是党中央国w院做出的决策,我刘伟名没这么大的权力说暂缓就暂缓。民生,这是国计民生的大事,这是社会稳定进步的根本所在,我们党的宗旨是什么?政府的职能是什么?就是为民服务,这一点刘总不知道我能理解,但是张市长,你不会不知道吧?”刘伟名淡淡的说着,但是却没有人会怀疑他说出这句话的分量。

    “而且,白山的政策不是我刘伟名一个人定的,这是需要所有同志在一起研究讨论之后才能制定,这只不过是我心中的一个想法而已,即使我刘伟名说不这么干其它同志也不会答应,所以请两位不要庸人自扰。”刘伟名本来还想再说些,但是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说多了也是浪费口舌。

    “当然,今天刘总所说的话我会认真考虑,你说反应的问题也就是所有白山企业家所担心的问题,关于这点我与有关领导认真协商的。你来的意思我也明白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刘总自行离开吧。”刘伟名毫不留情地说道。

    “你……”刘老虎当即愤怒了,差点用手指着刘伟名。

    “你先出去,我再向刘书记汇报一下工作。”张炳德用脚踢了刘老虎一下说道。

    “哼。”刘老虎气哼哼的走了。

    “刘书记,对不起啊,他这人分不清轻重。”张炳德赶紧与刘伟名解释,毕竟他今天来的目的是与刘伟名讲和的,而现在这种情况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没必要对不起,他是来找我的,跟你没有关系。但是张市长以后要明白一个问题,我是党委书记,你应该明白我的工作职能是什么,像企业家这种你应该带去找马市长。”刘伟名淡淡地说着。

    “对对对,这是我一时糊涂,没搞清状况。”张炳德赔礼着,然后又道:“刘书记,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没有空?今晚是我生日,所以想请刘书记赴个宴,没有外人,就只有我的几个朋友。”

    刘伟名当然明白张炳德的意思,其实说是生日只不过是个借口,刘伟名是不会相信今天正好是张炳德的生日。提出这种借口第一是为了在规章上面说的过去,第二则是让人不容易回绝。刘伟名知道,张炳德请自己过去无非是把今天在办公室没法说明白的事情说的更加清楚罢了。另外顺便把关系拉近一点,最好是促成一个利益同盟。

    而这些对于刘伟名来说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刘伟名喝了口茶,认真地看了看张炳德,然后说道:“张市长,你我都是聪明人,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我心里清楚,而我的决定我想你此刻心里也应该有底了吧?离开会时间也不久了,你还是回去准备准备吧。”

    刘伟名的话把张炳德给弄呆了,一向喜欢剑走偏锋的官场却突然来了刘伟名这么一个直来直去的人,这让张炳德瞬间有点手足无措。良久之后,张炳德才微笑地起身,然后对刘伟名说道:“刘书记,有句话叫做狗急了也会跳墙。”

    刘伟名听着张炳德的威胁,依旧笑着说着道:“也有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应该知道华正集团的投资对于白山对于我个人而言的意义,在华正集团员工被无故殴打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想到了我今天的态度。煤矿是你的底线,而华正集团一样是我的底线。至于你说的公安局的事情,我想上级领导会有妥善的解决办法,无论最后的结果怎样我都坚决执行。而你说的老百姓情绪的问题,我想白山的老百姓都是善良的,如果没有一些不法分子故意加以引导的话应该是会理解党理解政府的。话尽于此,这番话我是对一位在白山工作多年的老同志说的,还是那句话,虽然这是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但是还是请记住我们年少时的理想、做人的原则以及党的制度。一些事情不要做得太过火,毕竟白山还有那么多的老百姓要生活要工作。”

    刘伟名其实可以一个字都不说的,或者只说一些官话,但是看着张炳德那气愤的脸他还是说了。他只是奢望能够劝住张炳德不要再去做一些自毁墙角的事情,当然,这并不是说明刘伟名怕他,刘伟名进入官场这么多年,从没有怕过任何人,更何况张炳德只是自己的一个下属。刘伟名只是不希望张炳德做出一些不利于白山政府不利于白山老百姓的不理智事情。当然,刘伟名也不奢望会有什么结果,但是他依然还是说了。

    “多谢刘书记的忠告,我会记住刘书记的话的。打扰刘书记了。”张炳德突然冷笑道,然后转身便往外走。既然撕破脸了也就没必要再假惺惺的,所以刘伟名倒也没觉得张炳德前后态度的差异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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